自從軒轅長樺出現以後，緣塵就發現最近鬼界的人也常常游走在人間界，似乎在尋找什麽。

如此一來，這皇城之內不僅僅隱藏了很多魔族，還出現了很多鬼怪，一到了夜晚，這些鬼怪就跑出來占據了整個皇城，一時間，鬼哭狼嚎，萬物寂滅。

緣塵指尖輕叩桌面，忽然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。

凡間……當真已經淪為無數鬼怪施展法術恐懼的地方了嗎？

他曾是佛修，他明白一旦這些鬼怪鬧下去，不僅會打攪城內普通百姓的生活，更何況最近還老是傳來許許多多的人們死去的傳聞。

他長嘆一口氣，閉目沈思。

瑤姬又不知去哪了，他還能做些什麽？

他是魔……不該管這些事的。

可……他惱怒的敲了敲自己的頭，一時間竟有種煩躁的情緒，這樣的情緒讓他看世間任何事情都覺得無趣。

他所接受的教育是普度眾生，他所念的是一心向佛，普照終生，可是現在一切都如浮雲般消匿，他後悔也已經沒有用了。

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，他是魔王……魔的王者。

“哎——”

書房內忽然傳來一聲飄渺的嘆息，緣塵猛地驚醒，雙眸犀利的掃視四周：“是誰？誰在這裏？”

他的實力已經超越了天帝，不可能感覺不到人的氣息，更何況這人居然發出了聲音，而他竟然沒有找到！？

男人始終沒有出現，只有飄渺的聲音如佛經卷簾，輕風拂過溫柔無比。

“一念成魔，一念成佛，舍利子，多年不見，你竟還未走出這道情劫嗎？”

緣塵一楞，腦中轟然炸開。記憶如古書翻卷間帶起一片灰塵劃過，展現它真正的面容。

他是舍利子。

他是佛前座下大弟子。

他身負天命，身負神脈，一心向佛。

幾萬年這麽過來。誦經念佛，長伴青燈古佛，每每氤氳繚繞雲霧中，他輕聲嘆息，心如止水。

曾經的自己從未像現在一樣，如此……頹廢。

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，開口說話時卻被那聲音打斷，傳來一聲嘆息：“塵世歷練早已結束，你心還未明了嗎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什麽時候該回來，什麽時候該繼續。你該明白。”

“可……”

“莫要讓本座再說，你是選擇回來，還是不回？”他只需要一個答案，一個連緣塵都不敢肯定的答案。

緣塵心中掙紮糾結，半天都不說話。那聲音似乎也沈寂了下來，消失不見。

等緣塵意識到那聲音消失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，這一個時辰裏，他竟然站在書桌前楞楞的發呆！

直到軒轅長樺過來找他嗎的時候，這才收回神緒，壓下心中糾結的情緒，面無表情。

軒轅長樺來這找緣塵。是想要離開這裏。

緣塵聽聞之後，心中的詫異壓下了糾結的情緒，問他：“為什麽？呆在這裏不是很好嗎？”

更何況他之前見到軒轅長樺的時候，他似乎較為落魄。

軒轅長樺與緣塵多年不見，如今才發現緣塵如今竟已還俗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他那略長過肩的頭發。道：“我還有事，不能久留。”

“可你……”

這一次軒轅長樺的決定非常的堅定，果斷的打斷緣塵的話語，道：“不要再多太多，我真的得離開了。”

緣塵沈默了一下。這才問道：“那你給我一個理由吧。”

軒轅長樺聞言，似乎想到了什麽，面色一白，周身青衫環繞著無奈而悲涼的色彩，仿佛墜入了染缸一樣侵染無數塵緣事故。

他微微皺眉，突然覺得看不透軒轅長樺，他給人的感覺太過滄桑，仿佛隱藏了很多的秘密一樣，又像經歷過許多痛苦與劫難。

軒轅長樺嘆了口氣，沒有說明白，只說：“天下即將大亂，四界通道大亂。”

緣塵猛地一驚，他知道四界通道大亂的結果，這種情況……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！

早在萬年前，曾經有過一次四界大亂，那個時候……生靈塗炭，血流成河，即便是過了萬年，如今的仙人一聽問四界通道大亂都會大失其色。

緣塵走上前，抓著他的肩膀問，面色難得帶上一絲慌張，雖然隱藏的很好，但軒轅長樺還是看到了那一瞬間閃過的情緒。

軒轅長樺不明白，明明緣塵只是一個凡人，為何有佛光普照，佛光照護？而如今……聽到四界通道大亂，如今又變得驚慌失措，仿佛知道通道亂了的後果。

他默默的看著緣塵，一時間不說話。

緣塵問：“你說的四界通道大亂，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！？”

軒轅長樺推開他的手，青衫拂過肩膀處，撚了撚衣角，忽然間有點閑情雅致，他聳聳肩，道：“你的手下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？就是從我出現的時候，鬼界通道大門已經亂了。”

軒轅長樺知道緣塵手下有一堆的魔族，他甚至懷疑緣塵就是魔王，可……心底到底是不相信曾經哪般純良的緣塵是魔王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，他不能相信，也不敢相信。

不過有些時候，他不能逃避，正如他是軒轅一族的少族長一樣。

“你應該知道四界通道大亂的意思吧？”軒轅長樺也不廢話，他不喜歡隱藏的說話，這樣讓他感覺非常怪異，尋了個座位坐下，與緣塵遙遙相對，道：“果然……這樣的我才是最真實的。”

緣塵皺眉：“說吧。”

軒轅長樺睨了眼緣塵，問：“在說之前我想問你，你是怎麽知道四界通道大亂的意思？亦或者你真的是神身轉世？”

緣塵沈默。

接收了魔王所有的記憶，緣塵清楚的知道，他是天底下唯二的神。

只不過這樣的神，與女媧那樣的創世神不一樣，女媧神以救助蒼生為主，而他則司掌死亡與瘟疫，可以說，他便是魔神。

這也是為何在他一出生就被佛祖接到座下修行萬年，即便清心寡欲萬年之久，他心底到底是渴望著力量，渴望著破壞，這也是為何在女魁引誘他如此輕松的原因。

一切都是他的劫難。

在劫難逃。

軒轅長樺見此，無奈的搖了搖頭，嘆道：“真不知你為何不說，有些事情，說出來比較好。”

“可有些事情，說多了是錯。”緣塵嘆道，“你若不願說，我也不強求。”

軒轅長樺點了點頭，看緣塵的樣子，倒像是聽不聽都無所謂的樣子，他想了想，以緣塵純良的性格，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說不定還能幫上他一點忙，就算他真的 是魔王，他相信，以緣塵的意志，一定不會讓百姓受苦。

這就是修佛之人的共通點。

但並不是所有的僧人都能做到普度眾生，這一點，軒轅長樺是知道的。

“其實事情很簡單。”軒轅長樺正色，道：“天地初開之時，混沌一族留下女媧後裔。盤古開天辟地，女媧捏土造人。這一切我們都知道，但後來盤古逝去之後，留下了他的斧頭，女媧逝去之後，也留下了一面鏡子。而這兩件東西，後來被稱之為混沌神器，比八大神器更加強大。”

“這兩樣東西的實力非常強大，其能力甚至能扭轉乾坤，劈開天道規律。令死去的神重新活過來，也能讓凡人死而覆生。”

看見緣塵略帶疑惑的眼神，他勾起唇角，道：“如果你是魔王，你應該知道萬年前那一次的天道之門事件吧？”

緣塵微微一楞，點了點頭。

他果然是魔王。

軒轅長樺心中無奈的嘆息，嘆息聲中帶著惋惜、無奈、辛酸，情緒太多太亂，令緣塵無從分析，再加上如今他的心神都被記憶中的那一次天道之門事件勾起，再思考這一次的四界通道大亂與那次事件的聯系。

軒轅長樺又道：“天道之門事件，其初始緣故是因為一個仙人偷盜了乾坤鏡，並覆活了一個神，遭到了萬仙擊殺，那個覆活的神，屠戮萬千仙人，並帶走了乾坤鏡不知去向。”

“那個時候，神界向妖界、鬼界求助，尋求神的身影，也導致四界通道大亂，無數妖魔肆虐凡間，凡間血流成河，骸骨積如山。”

軒轅長樺並沒有真正見過那樣壯觀的景象，可他卻依稀聽聞長老們說過，長老們那樣懷念而悲哀的眼神，仿佛在為眾生祈禱哀悼。

“後來乾坤鏡失蹤之後，神界萬年安寧。而如今……”說到這裏，軒轅長樺嘆了一聲，道：“如今，混沌神器即將出世，雖不知是何神器，但……如今四界已經大亂了！先是鬼界、再是妖界，最後便是神界，而凡間……即將再次變成神的屠戮場地。”

緣塵臉色一變，仿佛眼前看見無盡城墻傾倒、荒蕪人跡、血流成河骸骨積如山的情況，那樣……他不能忍受，他是佛修，不能袖手旁觀！

可……緣塵突然握緊雙拳，心中掙紮不已。

他是魔王，他不能參與凡間的事情……不能……

緣塵閉上雙眼，面色蒼白無比。

軒轅長樺又嘆：“如今你也知道了，那我也該準備離開了。若是你有心阻止這場浩劫的話，就……去找混沌神器吧。莫要再讓它造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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